路芷佩的2002年是平步青云的一年。她1998年进入这家美资公司时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仅仅4年时间就从同来的一批年轻人中脱颖而出。短短的一年时间,就从普通员工跳到了主管,又从主管跳到了部门经理。
2002年结束的时候,她已经跳到了总经理助理的位置。如今的路芷佩,每天头发纹丝不乱地盘地脑后,开灰色的别克车,穿或深或浅的套装,更是努力塑造了一个标准白领的形象。
在别人的眼里,路芷佩是很幸运的,谁都知道所谓的助理就是准经理的过渡期。况且,总经理George还是一个地道的美国人,在众人的常规心理中,做男性领导的女性助理是非常容易的,而且这个男性领导还是外国人。只有路芷佩自己知道,给一个完全受西方教育的美国男人做助理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虽然专业级别的英文知识使她完全不受交流的限制,但更多的思想上的不能相通让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无形的障碍。加上办公室里大量琐碎的工作也都由她来完成,仅仅两个月的助理生涯已经让她觉得累得够戗,但助理的下一站可能就是总经理,无论如何也要挺下去。
在拨电话给研发部经理Yoki时,路芷佩拿出记事本,仔细地看记录结果,确定之后才告诉Yoki上周一交过来的报告George已经看过了,让她下午3点钟去总经理办公室一趟,开个限级别的内部小会议。打完电话,她吐了一口气,George的零失误规范已经让她有点神经质,每次都要把交代的事情记录下来,还要一遍一遍地确定,她抿了一口咖啡,笑容有一点苦。
3点钟开会的时候,George狠狠地表扬了一番Yoki的报告,全场的人都感觉出了Yoki的那股子得意劲儿,尽管她在尽量地压抑着。
下班前,路芷佩去休息室喝奶茶,一边听音乐一边放松紧绷的神经,Yoki正好推门而入。平时两个人总是相视微笑一下便过去的,今天Yoki却破天荒地坐到了她的旁边,很担忧的样子,说:“怎么了?不舒服?脸色很差的。”路芷佩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烫,于是耸了耸肩,很随便地说了声,可能有点感冒吧,然后轻咳了两声微笑着离开。她不想让Yoki看出来她心理压力很大,她宁愿让别人以为她是很轻松的。
当第二天George跟路芷佩说他要增加一个助手时,路芷佩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果然,一个电话后,Yoki出现在George的办公室,像头一天在休息室里一样,她向她微笑,露出很担忧的样子,向她伸出右手,说:“今天好些了没有?”George看在眼里,对路芷佩说:“看看Yoki多么关心同事,像这样工作棒、手脚勤又善待同仁的员工很少见了。”
路芷佩嘴里说着:“那是,所以要向她多学习。”心里却已经有了疑问,为什么从来都说不需要助理的George会让Yoki来呢?原来那天会后,Yoki就向George递了封信,信中写了见路芷佩如何辛苦,愿意跟她一同分担工作之类的话,加上那天George对Yoki本来就很赞赏,所以立刻批准了。
莎莉离开之前说:“芷佩,Yoki的目的恐怕还不仅仅是做助理。听说George马上就要调到荷兰那边去,上层已经在对几个备选经理人员进行暗地考察了。”说到这里,便含蓄地朝她看看,其实,她已经明白七分。
尽量小心翼翼着,路芷佩想George的要求是零失误规范,已经严到不能再严了。只要不出错,就算Yoki再有本事,也奈何不得自己。只是,因为Yoki的介入,许多由路芷佩一人来做的事情分成两人来做,往往适得其反。芷佩不但要保证自己分内的事情不出错,还要时常提醒Yoki。Yoki对此似乎很反感,但因为都是为了公司考虑,并没有说什么,倒也相安无事。
4月下旬,George去意大利出差半个月,临行前把路芷佩和Yoki叫到跟前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二人要好好配合,所谓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如果需要我签字的文件,一定要有你们两人共同的签名才行。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财务部告诉我又赚取了多少。”路芷佩默默点头。
Yoki却嗲着声音说:“放心吧,George,你就放心地去好了,这里就交给我和芷佩了。”说完,面向芷佩,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如桃花地问:“是吧,芷佩?”她这副样子令路芷佩有些胃紧,又不好表现出来。
可George刚刚离开,Yoki就对路芷佩横眉冷对起来,似乎她欠了她两万块钱。路芷佩有些好笑,为什么这个女人变脸会这么快呢?
事情还是要做的,哪怕你终日面对着一个喜欢玩变脸的女人。
但Yoki远没有路芷佩想的那么简单。George走后的第4天,路芷佩去复印室复印一份文件时,意外发现了复印机上夹着的一张合约单,交易金额很小,只有8万元。在路芷佩的印象里,公司从来没有交易过这么小的数额。只可惜对方单位没有复印清楚,正纳闷儿着,Yoki行色匆匆地进来,看到那张单拿了就走,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声。
去销售部查销售单,都没有看到那笔8万元的单子。路芷佩突然奇怪起来,感觉Yoki似乎在某家公司进行着低价交易,以赚私利。这种事情公司早就明文禁止,一旦发现,不但要处罚,还会被开除。路芷佩又想,Yoki不是笨女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