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用骂示爱情更浓
有些语调在表意的同时,往往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如赞美喜爱(通常称为褒义)、憎恨厌恶(通常称为贬义)等。平时人们爱憎分明,选词达意,褒贬得当。而易色就要打破这种规律,故意褒贬错位,貌似“不明是非”、“不识好歹”,实则通过交换感情色彩表达一种更强烈的爱憎喜恶,而且幽默有趣,意味深长。
如一位自命为“中国通”的外国教授,向他的学生讲授中文课时说:“中国人将物品称做”东西‘,例如桌椅。热水瓶、电视机等等,但有生命的动物不称东西,例如,虫、鸟、兽、人,…等等,所以你和他不是东西,我自然也不是东西。“
汉语中,“东西”这个词有三种感情色:褒义的、贬义的。中性的。这位可爱的教授本想取“东西”的中性色彩,没想到调皮的“东西”到具体语境中却“叛变”蒙上了贬义色彩,形成意义的反差,色彩的光怪陆离,使自鸣得意的教授出尽洋相。自命不凡的“中国展‘在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面前自叹不如,自认倒霉。
在关系密切的人之间常爱用贬词褒用的方法来缩短心理距离,显示亲密无间的关系,像“打是亲、骂是爱”。亲朋好友之间常听到诸如“你太残忍了”、“太不人道了”、“不要剥削了”。“你有点黄世仁的味道”。(围城)里有一句:“他(方鸿渐)抗议无效,苏小姐说什么就要什么,只好服从善意的独裁。”(编辑部的故事)牛大姐:“那是雷锋辈出的时代”…那会儿做好事都跟当贼似的。“这些都是贬词褒用,是化过妆的褒义。
这种反语的运用,当以恋人情侣之间的斗嘴最为典型,有作家将其戏称为“碰碰车式的恋爱语言”。
玩过碰碰车的人都知道,那乐趣全在于东碰西撞、你攻我守。这种游戏的新鲜与刺激绝非四千八稳地行车能比的。在许多青年恋人中,尤其是有较高文化素养的情侣们中间,有一种十分独特、有趣的语言游戏,很像这种碰碰车游戏,那就是斗嘴。台湾女作家玄小佛在她的短篇小说《落梦》中,就描写了戴成豪和谷循两位恋人间的一段斗嘴:
“我真不懂,你怎么不能变得温柔点。”
“我也真不懂,你怎么不能变得温和点。”
“好了…积缺乏柔,我缺乏和,综合的说,我们的空气一直缺少了柔和这玩意儿。”
“需要制造吗?”
“你看呢?”
“随便。”
“以后你能温柔点就多温柔点。”
“你能温和也请温和些。”
“认识四年,我们吵了四年。”
“罪魁是戴成豪。”
“谷泪也有份。”
“起码你比较该死,比较混蛋。”
不难看出,这对恋人,两人彼此依赖、深深相爱,但是都具有独立不羁的性格,谁都想改变对方,谁又都改变不了自己。然而从两人针锋相对的话语里,我们分明感觉到他们彼此的宽容、相知,我们会很真切地感觉到浓浓的爱意从他们的内心流溢而出。这段对话十分典型地反映出恋人间斗嘴的特点:
一是目的的模糊性。恋人间斗嘴一般并非要解决什么实质性问题、作什么重要决定,而仅仅是借助语言外壳的碰撞来激发心灵的碰撞,从而达到两颗心的相知与相通。因而恋人们常常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斗得不可开交,局外人很难领会到其中的奥妙与乐趣。
二是形式的尖锐泼辣。恋人间的斗嘴从形式上看和吵嘴很相似。你有来育我有去请;你奚落我,我挖苦你;毫不相让,“锻林必较”。但与吵嘴根本不同的是:斗嘴时双方都是以轻松、欢快的态度说出那些尖刻的言词,有了这层感情的保护膜,斗嘴就成了一种只有刺激性、愉悦性却无危险性的“软摩擦”,成了表现亲密与娇嗔的最好方式。不难想象,当谷泪说出“起码你比较该死,比较混蛋”时,脸上是带着亲切而顽皮的笑容的。如果换一种冷若冰霜的态度,那么这句话就不再是斗嘴,而变成辱骂了。
正因为斗嘴具有形式上尖锐而实质上柔和的特点,它就比直抒胸臆式的甜言蜜语有了更大的展示清人间真实感情与丰富个性的广阔空间。所以沐浴爱河的许多青年男女都喜欢进行这种语言游戏,在这种轻松浪漫的游戏中,加深彼此的了解,增进相互的感情,同时也调剂爱情生活,依恋爱季节更加多姿多采。
(红楼梦)第十九回写宝玉到黛玉房里,见她睡在那里,就去推她,黛玉说:“你且别处去闹会子再来。”宝玉推她道:“我往哪里去呢?见了别人怪腻的。”黛玉听了嗤的一声笑道:“你既要在这里,那边去老老实实的坐着,咱们说话儿。”宝玉道:“我也歪着。”黛玉道:“你就歪着。”宝玉道:“没有枕头,咱们在一个枕头上。”黛玉道:“放屁!外头不是枕头?拿一个来枕着。”宝玉看了一眼,回来笑道:“那个我不要,也不知是哪个脏婆子的。”黛玉听了,睁开眼,起身笑道:“真真你是我命中的‘天魔星’!请枕这一个。”她把自己的枕头让给宝玉,自己又拿一个枕着。
这一段斗嘴,就为“抢”一个枕头,事很小,语言也都是很普通的日常口语,而且黛玉骂得毫不客气,要在一般关系的男女之间,这一句话就会伤了和气。但在恋人之间,打是亲、骂是爱,斗嘴只是示爱的一种活泼而随意的方式,所以宝玉和黛玉都没有因斗嘴而斗气,相反却越斗越亲密。
斗嘴不仅仅是一种语言游戏。有时它还是消除恋人间摩擦的一种别致而有效的方式。比如你和女朋友出外旅游,很不顺利,不是走错路线,就是耽误了食宿,这时候女友就会撅起小嘴抱怨:“哎呀,怎么跟你在一起就老是碰到倒霉的事呢?”面对指责,你可不能跟她动气:“嫌我不好,你另找别人!”这样谁都不好看,还会伤了感情。你不妨跟她斗斗嘴:
—对啦,我们就是夫妻命嘛!
—什么叫夫妻命?夫妻就该倒霉吗?
—夫妻就是要共患难呀!想想看,要不是有你在身边,我一个人哪里应付得了这些?
相信她听到这些话,气自然会消的。
既然斗嘴是一种有趣的语言游戏,那么它和别的游戏一样,也有一定的规则,需要恋人们特别注意。
①要把握好感情的深浅。谈话有一个总的原则:“浅交不可深合。”这话同样适用于恋爱中。如果双方还处在相互试探、感情腾脆的阶段,要想以斗嘴来加深了解,可以选择一些不涉及双方感情或个人色彩的一般话题,如争一争是住在大城市好还是隐居山林好,斗一斗是左撇子聪明还是右撇子聪明等等,这样双方可以不受拘束,安全系数也大。如果已是情深意笃,彼此对对方的性格特点都比较了解,斗嘴就可以爆笑怒骂百无禁忌。
③最好不要刺伤对方的自尊。恋人间斗嘴,最爱用谐德的话语来挪揄对方,往往免不了夸张与丑化。但是这种夸张与丑化,也要照顾到对方的自尊,最好不要涉及对方很在乎的生理缺陷或他(她)很敬重的父母,也不要挖苦对方自以为神圣的人和事,否则就有可能自讨没趣,弄得不欢而散。
③要留心对方的心境。斗嘴因为是唇枪舌剑的交锋,就需要有一个宽松的环境、充分的心灵余裕,才能享受它的快乐。因此斗嘴时要特别注意恋人当时的心境。大家都有这样的体验,心情愉快时,可以随便耍嘴皮、开玩笑。可你的恋人正在为结婚缺钱而愁眉不展时,你却来一句:“你怎么啦?满脸;H社会,像谁欠你二百吊钱。”没准会受到抱怨:“人家心烦得要死,你还有心逗乐,我找你这个穷光蛋真倒透霉了。”这样,斗嘴的味道就会变得苦涩了。
青年朋友们,当你们已开始对甜言蜜语腻味的时候,不要忘了玩玩斗嘴这爱情碰碰车! 5、莫将骂言听成赞语 清朝有一县令,被分配到山东省候补,第一次谒见抚军。按照惯例,凡是部属圭参见长官,必须穿蟒袍补服(所谓蟒施是清代官员的公服,用缎做成,一般为夹层,视官阶大小,上绣五蟒至九蟒不等。补服是加在蟒泡上的外褂)。即使酷暑也不能免除。因为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季,这位县令刚在抚军的厅堂坐下,就汗流使背,热不可当。于是拿起随身携带的圆扇振臂狂挥。抚军说:“为什么不脱掉外褂?”县令说:“是,是。”于是让他的仆人帮他脱掉了外褂。过了一会儿,挥扇如故,抚军笑着说:“为什么不解带宽袍?”县令说:“是,是。”于是离开座位一件一件解带去袍。回到座位上,县令自顾自地在抚军面前谈笑风生,不自觉地把扇子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不停地换来换会地扇个不停,把风扇得飒飒有声。抚军起初以为他是耐不住地热,继而为他的放肆而生气了,于是斜视着眼睛用反语戏弄他说:“怎么不连衬衫也脱去,那样比较凉快。”这县令应声就脱去衬衫。抚军看他这般无知无礼,立即拱手说:“清茶。”抚军的左右立即传呼“送客”。因为清时官场习惯,属员谒见长官,长官不愿意再继续谈下去,就以“清茶”示意。茶碗一端,侍役就高呼“送客”,这时客人必须立即辞出。县令听到“送客”,仓促间没有办法,来不及穿戴,急忙取了帽子戴在头上,左边腋下夹着抱服,右肘挂上念珠,提着短衣,踉跄而出,犹如杂剧中扮演小丑登场。抚军署中的官吏小厮,吃吃地笑得直不起腰来。县令刚回到公馆,抚军命令他回原籍学习的告示牌,已经高高地悬挂在大门外面了。
县令的耳朵出了差错,误将抚国的气话当成了真心话,丢了自己的乌纱帽。这种听不出反话的“聋子”,怎能继续留任下去。令人奇怪的是,这种县令竟也有“同志”。
山东一进士任知县,谁知读书,不理民事,政出多门,被人控告,于是被逮捕,收关在刑部监狱里。
进士被关押在牢里很坦然。他睡的是一张巨大的床。进士每天横躺在那张大床上。披览典籍,觉得很方便。三年过去了,遇上了朝廷大赦天下,进士被赦免,将要出狱,狱中的管理人员来向他道贺,进士在狱中来回走动,不忍离去,说:“这地方很安静,读书最好,可惜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另外我到这里几年,有一件事始终弄不懂。”狱吏问他什么事不懂。进士说:“我曾经反复琢磨,还是须要请教。此张床特别大,当初是先把床放在这里,然后再盖房子的吗?”狱吏听了,忍不住笑了,说:“是这样。鲁班的巧妙用心,被您明眼人一口道破了!”进士说:“岂敢,我不过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罢了。”
所谓“嘻笑怒骂皆文章”,在与人交谈时应该有“第三只耳朵”来捕捉对方的弦外之音,方能达到真正的交流。这个进士书读了不少,却不能解读一个狱吏的话中“文章”,被人嘲笑也浑然不觉,真是愚腐至极、麻木到家了。可以想见,这种呆子谈情说爱时,是一定没有打情骂俏的情趣,交朋结友也开不了玩笑,讲不成幽默。这都是因为他们的神经末梢大多已是年久失灵,不再敏感。别人在骂他,他却以为在夸他,虽长了一双耳朵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