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年轻人在下班的路上拦住了她:“你是想将我爸爸逼死吧?好吧,我今天让你先去阴间下岗……。”说着,便生拉硬扯着她朝附近的河边拖去,幸亏这一切被巡警看到,她才化险为夷。
经过近两个月的工作,几十位在该企业贡献了长年心血和精力的老职工,就这样被她一个一个地打发走了。她终于漂亮地完成了老板的任务,当她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沉重地梳理着心情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变了,变的没有了人情味,没有了恻隐之心。
她对一些元老的质询和指责用一种冷酷的但又无懈可击的理由来搪塞:“公司感谢您所做出的一切。但公司已经在相应的时间段内给予了您相应的回报,现在随着公司的发展您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从此,“冷酷女杀手”的绰号不胫而走。
此外,她所服务的公司,实行一个更加残酷的激励机制,就是每年都要有5-10%的员工末位淘汰,即使公司整体业绩和员工的素质都很优秀,但每年还要有一些员工不得不被迫告别自己的战友。这项工作,纵使棘手难办,但经过多年的锤炼,她的心理已经形成了定势:
“有理有据,砍你没商量”。每年她都要以一首《送战友》作为年终PARTY的献歌,开始她还心怀忧伤和歉疚,但久而久之就变成心如止水,麻木不仁的例行公事了。
“没办法,老板出钱雇我,我必须站在资方的立场上工作,作为人力资源总监,我不能站在员工立场一边!”,这是她的准则也是多年悟出来的道理。虽然她骨子里非常想温情秉公,但职场的残酷,已经将她束之绝地。她似乎没有了退路。做人力资源总监,某种程度上就是老板的马前卒和杀手。面对裁员计划,两条路径的选择:要么让别人走人,要么自己走人。
但她好不容易坎坎坷坷地发展到这个位置,她只能将自己所做的一切视为一种单纯的工作。
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一切就象一个循规蹈矩的游戏,已经毫无生气地程序化了,而目的也显得异常简单明快:每年20万元的年薪。
很快,餐后的卡布其诺也一口口地咂完了,ANNY双臂叉肩地抖了一下秀发,仍然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怎样,我是不是够冷血?”…
三个月之后,又到了年底淘汰末位员工的时候了,我突然接到了ANNY的电话:“我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