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与官之变
定、汝、官三者间的往事,一些已经明了,一些至今还不很清楚。尽管官汝之变的内情还有待考证,但其性质不同于汝定之变,是浅显易变的。
定窑被汝窑所替代,看似因了久而久之让皇帝乏味的“芒”,其实还另有原委。如,比较单调的釉色,比较缺少变化的造型。加上“天真独朗,从蓝而青”的民汝窑已见丰韵,其隐含幽邃静谧之味的青蓝,正合宋徽宗的审美情趣。可官汝之变时的汝窑,本身并不存在竞争者,除成品率低及地理位置离汴京较远让皇帝有思念之累外,要说只能说到皇宫的内臣。
朝廷的一些大员,对真佶迷恋奇花异石的痴情非常心领神会。崇宁四年,在葵京等人怂恿下,江南一带官兵常入民舍,凡可用之花木、奇石,不惜破墙拆屋尽悉劫得,尔后一船船抵京师建“寿山姐姐艮岳”,这就是史称的“花石纲”。建寿山良岳直落得民间怨声载道、朝中沸沸扬扬、还招致了方腊起义。建官窑,属雅事,远不及“花石岗”有声势,史科便疏漏了情节与时间。可是,置内窑,史无前例,倒说明宋徽宗这位“教主道君皇帝”的心里,灵性的汝瓷不在奇石之下。
笔者以陈万里先生说的“崇宁五年”为御用汝窑的止烧年,理由就是基于“花石纲”一事。这两者,同是为了圣上的爱好和艺术造诣,故所以同等的重要和时间上同样的“史争朝夕”。另外,传世汝器中有2件盘碟刻“蔡”字铭文,说明蔡京与徽宗有共同品味。凭着蔡京对艺术的见识及办事的泼辣,“自置窑”实在是既可为又不太费事。于是官窑起,汝窑跌入低谷。
至于官汝之变的性质,按照现代法学观点解释,乃是知识产权一种转移,即从汝州移到了汴京,再后南移至临安。中国陶瓷史上历来有“官汝不分”之说,说的就是官窑与汝窑器型彼此不分,工艺相同,釉色也几近相似的这么一回事情。而官汝之变的实质,讲得通俗一点,皇室为享用上的简便快捷,夺汝窑之好,于京师“自置窑烧造”。道得堂皇些,宫廷借鉴汝窑之艺,取卞京地之土,成功地开创了烧瓷史上朝廷越俎代疱的先河:北宋官窑。
结束语
一蹴而就的宋官窑,就此换上了皇帝招牌。它们两者产品的内核有所不同,外观却惊人地相似。悬殊的是汝瓷中一些玛瑙含量较多的作品,这些汝瓷在纹片、釉色、釉泽上别具一格。于是,知者在汝窑之间和汝窑与官窑之间找出了些见仁见智的外部特征。《格古要论》说“汴京官窑色好者与汝窑相类”,这是知者的“见智”。但苦于“相类者”颇难细说,也难以说透,故授“蟹爪纹”鉴之。恐不及,又置宋代以纹片为美的时尚于度外,单挑出玛瑙釉特征极殊的“无纹者”为“尤好”。这般的保真,这般的谨小慎微,用心固然可敬可佩,只可惜要冤屈不少类同宋官窑的宋汝器。现在看来,此“真”此“好”,足实道出部分质量上乘汝瓷的特点,可是对于其它一些汝瓷而言,则鞭长莫及。然而,能象《格古要论》举出汝釉特征要点的,在文献中尚属鲜见。最可贵,为明清后人,为我辈,指出了辨识方向。
古瓷研究目的之一是提高实践能力,除上述汝瓷特征外,凭借汝胎瓷化程度久佳状况,仅以几滴天然水测试瓷骨断面的吸水性,同样可达到区分真假汝瓷的成果:倘若这一滴或半滴水珠,象抹在陶胎上似的很快被涩胎所吸干,便是真汝,反之,就是仿汝。此法尽管原始,却十分简便、准确,且无需成本,收藏爱好者不妨一试。鉴别依据在于“瓷器的断面具不吸水性”,而汝窑的坯土因地域关系独独具有明显吸水性,是历代古瓷中惟一的例外。也正由于汝胎具有让人迷惑的一些独特现象,所以,“历来文献谈宋汝窑的都着重形容釉与质感,关于胎质及颜色则一概不提”(冯先铭《隋、唐、宋时期的中国陶瓷》)。然而,时至今日,遍及华夏的大量汝瓷标本,应是可以把一切迷雾统统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