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就经济发展“为何”、城市建设“为谁”等问题,许多地方的决策者并没有一个正确的把持,导致与佛山陶瓷业类似的发展困局不断出现。
为整治污染、降低能耗,全国建筑陶瓷主要产地之一的广东佛山市,正在对陶瓷企业全面施压,准备在近一两年内将低端陶瓷企业全面淘汰。但与此同时,十几万陶瓷工将何去何从,生计如何重新安排,成为一个令人忧虑的棘手问题。(12月13日《南方都市报》)
客观看来,佛山市此举确有必要。在当地,由于陶瓷产业的过度膨胀,既造成了日趋严重的能源危机、原材料危机和环境污染问题,又形成了严重的同质化竞争,许多企业利润低得惊人。从很多方面看,该地的低端陶瓷业都已形同鸡肋,快要走到尽头了。可以说,对原本的经济支柱产业施出如此重拳,于佛山市而言颇有些“壮士断腕”式的悲壮,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即便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并不代表对此便不必做出深刻反思。无论是什么原因所造成,十几万人陡然间便生计堪虞,都是一个特别重大的教训;甚至可以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重大社会问题。因此,对个中原因要认真分析,对十几万陶瓷工的生计难题,也不该只停留在“忧虑”上。
“政府10年前有规划就好了”———据悉,面对困境,当地一些陶瓷企业作出如此抱怨,很多业内人士“后悔当年不重环保,同时觉得现状残忍”。事实上,佛山市陶瓷业发展至如此局面,确实也正是当地政府不遗余力进行鼓励扶持的结果。近年来,当地一直将陶瓷业当作了经济支柱产业,为此不断举办陶瓷展,兴建陶瓷城,试图在本市培育“世界第三大陶瓷展会”。然而,虽然愿望良好,却由于缺乏长远规划———其实更可能是由于当时的急功近利,才导致了目前这种进退维谷的“残忍”局面。
从当前形势看,与佛山市曾经的做法一样,即对产业发展缺乏长远论证规划,只要某些项目当前是有利可图的就“先上了再说”,而根本不管这样的产业发展下去将会出现怎样的局面,这样的地方并不少见;某些地方的决策者特别信奉“先发展起来是硬道理”的原则,而罔顾发展的长期性和科学性;有些人甚至还有着明显的“有奶便是娘”以及“在我任后,哪管洪水滔天”心态,在自己任期内,只要能多多纳税、能快速增加财政收入的项目,便大开绿灯。曾经给许多地方的生态带去灾难性后果的小造纸、小化工、小冶炼、小矿山等,往往都与上述的规划缺陷和极端心态有关。
由此,佛山市陶瓷工人可能面对的生计困境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某些地方经济发展理念和做法的一些共性缺陷。可以说,由于就经济发展“为何”、城市建设“为谁”等问题,许多地方的决策者并没有一个正确的把持,导致与佛山陶瓷业类似的发展困局不断出现。从经济发达的长三角、珠三角,到相对落后的晋、陕、蒙、宁等省区交界处的“黑三角”,因主导产业难以为继而必须经济转型、并为社会发展留下了严重后遗症的例子,不胜枚举。综合各种情况看,在当前,由于主要产业逐渐走入死胡同,数量巨大的产业工人面临与佛山陶瓷工相似的生计风险者,在相当多的地方都存在。
谁为这些工人的生计解困?更重要的是:如何避免出现更多类似的被牺牲者?对正在快速工业化和城市化的中国而言,能否为这样的问题尽快找到答案并付诸实施,将是决定经济成熟度、发展科学度以及社会和谐度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