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初在政府机关工作,1991年下海经商,开始做装潢公司,两年后又做粮油批发,干了3年,赚了点钱我就到南方去办厂。这一次投资不小,可后来被人骗了,赔了个精光。那是1999年的春节前,我妈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大年二十九我回到了北京,当时兜里只剩下二十几元钱。年初五,我实在呆不住了,就骑着自行车满街转悠,想碰机会先找个工作,结果就碰到一个同学。他说我找了你好几年,总算碰面了,到我这儿来做吧。他做的是广告设计、安装公司。我就去了,在他的公司里做闭路、监控、安装活儿,后来他留我做到副总,月薪4000元。从年初干到5月份我就出来了,同学再三挽留,我说,我从下海以来就没给别人打过工。他问我做什么,我说没想好。他说你需要资金找我。
发现再生纸商机
转了一个月也没找到事干,我就想去深圳,可家里不同意。同学知道后说有个工程,让我帮忙盯一个月,这样我又回去了。然而我还是不甘心给人打工,天天通过报纸、电视寻找商机。一天,我看到一篇关于造纸七厂生产再生纸的报道,顿时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因为以前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再生纸”。我愿意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我想尝试做“再生纸”。有了这个念头,我就找到造纸七厂负责人,说出了我的想法,他说不管谁做我们都欢迎。我说我想当一个推销员推销这个产品,销售科科长立刻表示支持,并当即给我办了手续。
我就开始跑,跑了很多公司,人家都不理我,有的提出我的再生纸售价也不便宜,不值得买。我就给七厂提意见,说既然是环保产品,二次利用,就得按市场规律定价。他们解释说,价低了不行,生产再生纸需经过分解、除沫、打浆、漂白等多道工序,虽原料来得低,但成本下不来,最主要的是使用范围太小,形不成规模。我想,学校快开学了,就来到一所小学校推广,门卫把我挡在了门外。我骑着自行车又跑了几十个学校、单位,可没有一家买我的再生纸。
进入10月,天气渐冷。我的推销却没有战绩,心里很着急。这样不行,得想点办法。我改变方式,用废纸换新纸本。我就拿着造纸七厂生产的学生本,一早来到离我收购点较近的安贞三校正赶上学生做早操,保安不让我进,正与保安争执着,校长来了。我赶紧跟校长说,我是做环保公益事业的,想用学生的废本换新本。没想到校长高兴地说,我正找呢,你们就来了。校长姓丁,非常热心环保,她问我怎么做,我说你们让学生将废纸、本积攒起来,我根据数量给换新本,并且说了一个交换标准。
走进学校和社区
没想到这次如此顺利。三天后,学校通知我去,学生们非常踊跃,我收了满满两板车的废报纸,雇了两个人拉到造纸厂的一个收购点。当时报纸是每公斤一块两毛五,还挺值钱的呢。我的700多公斤报纸卖了900多元。我拿出其中的700元钱买本子返还给学校,又付给俩工人几十元劳务费,我自己净挣了200元。很多学生跟我说,到社区收多好,到学校太麻烦还得拉过去。我想对呀。于是就来到《工人日报》宿舍区。社区居委会的人听我一说非常热情,马上贴了通知,让我周六日来收。
周六上午九点我来到社区,居委会组织社区居民排好了队,旧书废报纸堆了一地。居民们说,只要能造好纸,我们捐给你都行。我拿那200元钱买了卫生纸换给他们。我想,只要我能把资源集中起来这就是再利用了。我们倡导二次利用,这两年又提出了“循环经济”这个词,那时我就在搞“循环利用”。
后来我相继去了很多学校和社区,开展我的循环利用工作,并且有了一点知名度。2001年春天,一所学校让我去讲课,我问讲什么呢?对方说就讲讲环境保护。我说环保概念我还没有,讲不出什么。他们说就讲讲你的废纸回收。这时我通过朋友了解到有个做公益事业的地球村,就找这些环保人士向我介绍一些环保理念。
第一次讲课是在一所小学。我讲纸是怎么来的,讲森林、树木与纸的关系,浪费纸张要砍掉多少棵大树。我采取互动方式,找了一些资料,讲得师生们很感动,后来又有一些学校、社区请我讲,我越讲越有经验,可也遭受过打击,碰了很多钉子。一次,在一个社区讲解时,刚开场二分钟就差点被人轰下来,有人冲我嚷:别给我们讲环保,都下岗了,连饭都吃不饱,讲什么环保,给我们讲点实际的。搞得我很下不来台。这样的经历有过多次,居民不理解,幸好居委会干部很支持。
“金色啄木鸟”诞生了
后来一所小学的老师找到我说,学校有个门脸不大,你就不用来回跑了,到我们这儿来,学生换购也方便。有了这十来米的房子,也就有了根据地,我把这儿作为一个收购点,当时也没正式办执照。后来工商局的人找到我说,你做的是好事,办个执照吧。2002年我正式办了个执照,取名“金色啄木鸟节能环保中心”。
这时北京做再生纸的企业已有70多家,但再生纸销售却走到了低谷。人们认为再生纸不好用,媒体的攻击也多起来,说一是价高,二是纸黑,社会也开始不买再生纸的账。其中复印纸出现的问题最多,我换的纸就有把人家的硒鼓烧坏的事,我也懵了,说一千道一万,没有好的产品拿给人家也不行,我不敢再向公司单位推销再生复印纸。
2002年底,我做不下去了,招来不少员工,负担重,办了执照得交税,而我已是入不敷出。还有很多单位要求退货,我开始打退堂鼓,想改行干别的。这时,是石景山的一位大妈让我重新鼓起勇气,她是位退休教师姓徐,那天,她拎着专门收集起来的废纸,从石景山的家出来,倒了三趟车才找到我这儿,要跟我换纸。当时我很感动。她说,你们能不能在石景山也开设一个兑换点,我说,我都想撤了。她说,别撤呀,你就坚持干,肯定有发展,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我的话你要相信。后来,徐老师还不断给我打电话,她说,人这一辈子不一定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干出自己的大事,有的人对你不大信,把你当成收破烂的了,你比他们思想境界要高。说得我很感动。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给我鼓励与支持,到我这儿兑换的人层次都很高,有北大教授,有国家机关退休老干部,有年轻的白领。有的白领从昌平开车送来报纸,换的纸还不够油钱。他们说,你从眼前看是不划算的,但从长远看收益肯定是很大的。师大一位老师讲,美国一位博士算了一笔账:一棵大树如果砍掉,它的直接经济效益可能最多二万美金,如果再让它存活70年,那么它可以净化空气,防尘,防噪音,防止水土流失,它的价值不只2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