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笔者在景德镇采访时,从一位村民口中获悉,景德镇珠山画院在东郊山坳里隐秘销毁“永久和平”国礼青花瓷200余件。此举迅速让人联想到近期声名远扬、掀起热潮的“永久和平”国礼青花瓷,它被指定为2008年国礼,并赠送给希腊等17个历届奥运会举办国永久收藏,奥运前后全国各大新闻媒体都有过跟踪报道。国礼青花瓷作为当前颇具影响力和投资价值的青花瓷集大成之作,在其大批量被悄然销毁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笔者带着这样的疑问走访了国礼青花瓷的诞生地——景德镇珠山画院。

现场探访:青花瓷瓶险“流失”

　　笔者来到珠山画院,得知了另外一件故事。事情原委要从画院发生的一起“永久和平”国礼青花瓷失窃事件说起。10月18日下午,库管负责人张某清点完“永久和平”国礼青花瓷不合格次品数量后浑身冒出冷汗:不见了一对青花瓷瓶!同时在值班室的办公桌上发现了来历不明的一个信封,内装有10000元人民币。张某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迅速展开调查,很快把嫌疑对象锁定在当天的值班人员刘某身上,刘某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承认是自己在瓷瓶入库时,趁人不备偷偷抱走了两只,准备按一件一万元价格卖给北京的朋友,但良心不安,才扔下了事先准备好的10000元人民币。珠山画院领导顾先生严厉批评了刘某,火速派人追回两只青花瓷瓶,并让人就地粉碎、选地深埋。

　　笔者不禁问珠山画院工作人员,为什么要当即砸毁?砸了不可惜吗?他告诉笔者:“这批入库的产品有200多件,都是次优品,国家用瓷办公室有严格规定,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件国礼青花次优品流通到市场里去。当即砸毁也许正是为了给人敲个警钟吧!但是这里也有很多制瓷工人的心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砸了不少人也会感到可惜。” 他告诉笔者,为严防像此类事件再度发生,在截回并砸毁这两只青花瓷后第二天,也就是19日上午,厂里就把本批次所有次优品悄悄运到东郊全部销毁了。这和笔者从村民处获知的时间完全吻合。

　　笔者根据这名工作人员的提示找到刘某,刘某聊起这件事情除了后悔自己当时太冲动,就是反复强调一句:“又不是没人要,也能卖个好价钱,总比厂里把它砸了好啊!”

:江西省陶瓷工业国家用瓷办公室出具的现场监督照片

　官方回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我们行业的良心

　　笔者随即赶往江西省陶瓷工业总公司国家用瓷办公室(以下简称国瓷办),一位负责人接受了笔者的采访,并出示了销毁现场当天监督存档的一些照片。

　　笔者:作为国礼青花瓷的领导机构,请您谈谈对这次集中销毁大批量次优品的看法?

　　国瓷办:国礼青花瓷“永久和平”成品率非常低,制作过程中必然产伴生大量的次优品和残次品。次优品不同于残次品,它在质量上和精品一样都符合国家的标准,只是完美程度上不及精品,如果流入市场一件也至少能卖个一两万。但是,我们认为:一方面,作为建国以来首次面世发行的国礼青花瓷,一定要是完美无瑕的,如果次品不销毁的话就对不起“国礼”这两个字。一定要和当年献给主席的毛瓷一样极尽苛刻,不能有一点马虎,该砸的一个不留!另一方面,为了保证这款国礼青花瓷的完美品质和其作为精品艺术陶瓷的收藏价值不因次优品受到干扰,促进高端艺术收藏品行业的健康发展。我们也有责任坚决杜绝任何一只次优品进入市场流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我们这一行业的诚信所在。

　　笔者:这些次优品的销毁为何悄悄进行,是否是担心市面上产品的发行因此受到影响?

　　国瓷办:这种行为如果大肆去宣扬容易带来较大负面影响,但绝对不是担心正在市面上发行的产品信誉受到质疑,其实这反而是个促进。真正知道实情的人会明白这种集中销毁的行为恰恰是对收藏市场的净化,是好事。但是对于普通大众来说,这种销毁行为可能会被认为是一种炒作,我们认为这种对次优品的销毁行为是目的单纯和正常的,是按照国礼瓷严格流程进行的,没必要上升到社会行为的高度。

　　随后,笔者又再次前往珠山画院,负责人顾先生非常热情地接待了笔者,同时带领笔者参观了“永久和平”国礼青花瓷的展厅,并给笔者展示了国家博物馆颁发的盖有原章的鉴定证书和收藏证书。林先生告诉记者:“景德镇建镇到今年已有1004年了,千年瓷都需要一个机会来向世人展示千年的风貌和千年精湛的技艺。我们用最本色的精品瓷器来打造“国礼”,这是珠山画院的荣耀更是责任。“永久和平”代表中国走向世界,必须体现中国当代青花瓷的最高瓷艺水平,决不容许任何有瑕疵的瓷瓶存在。所以将制造过程中出现的次优品和残次品全部销毁,严防哪怕一片碎瓷外流。我们要从这一款精品瓷做起,让千年瓷都的发展在步入一个新的千年的时候,同时步入一个更高行业标准的新台阶。”

　　专家解答:销毁次优品对创作提出更高要求

　　对于“永久和平”国礼青花瓷的制作中出现的精品烧制难度大,次优品多等问题,笔者也专门拜访了景德镇珠山画院专家陈教授。

　　陈教授介绍说:“所有陶瓷中青花瓷的烧制是非常不好把握的,因为高温下青花料容易晕散,这也是目前纯手工青花瓷珍品不多见以及次优品多的原因。国礼青花瓷采用国家用瓷办研制的绝密青花釉料,装饰采用釉下方式,将“永久和平”青花瓷瓷胎,用钴料着色,然后施透明釉,以1380℃左右高温一次烧成釉下蓝彩瓷器成品。烧制后成品质检极为严格,剔除气泡、黑斑、缩釉、裂痕等瑕疵品,并且致密度、透光度等选择指标严格遵照国礼瓷标准层层筛选,经江西省陶瓷工业总公司国家用瓷办公室、珠山画院遴选认可,成品率极低,仅有3%,百里挑一,是上品中的上品。正因如此,每件国礼青花瓷都清丽雅致、神韵天成,弥足珍贵堪为国宝,确保件件珍品。”

　　对于次优品的销毁是否是一种浪费行为,陈教授表示,“次优品虽然不同于残次品,但是毕竟不是精品,它与精品的区别可能仅仅在于釉色不标准,或者透光度略逊,或者有细微的气泡等,在市场上虽然也会有相应的市价,但是一旦真正混入精品的行列,必然对精品从制作、推广到增值各个方面都予以极具危害性的影响,最终危害整个行业的发展。对于创作者来说,精品标准也必将促使创作上精益求精,因此,销毁这些次优品虽然浪费了不少原料和制作者的心血,但确保了现代高端艺术陶瓷的工艺、艺术水准和投资空间的健康发展,这种理智和明确的取舍,而且国礼青花瓷的次品经过毁损的处理后,我们还会选地深埋,连一块碎片也不外流。”

　　藏家心声:买的就是完美、稀缺和增值

　　对于大量国礼青花瓷的次优品被销毁这一信息,笔者找到了当地一位曾经买了6件国礼青花瓷赠送朋友的企业家王先生。王先生听到后先表示怀疑,当笔者表明真实身份后,王先生对笔者说,“我们都不知道次优品被销毁的事实,如果是真的,我就更觉得收藏国礼青花瓷是非常非常值的,我们买的就是完美、稀缺和增值,作为礼物送给别人也足以表达个诚意。如果是个次品,总有蒙混不过去的一天,那么我们景德镇的声誉岂不会大受影响?”笔者又问,“如果低价卖给你一个次优品呢?”王先生非常坚决地说:“那也坚决不能买!”

　　民众议论:非常可惜,但也是件好事

　　笔者还专门走访了当地的居民。对于次优品的销毁,大部分人表示惋惜,但都表示理解,以自己是景德镇人而自豪。一位大娘说:“那么多瓶子碎了看得怪让人心疼的,我不知道什么次优不次优的,只要是决定打碎了,肯定就是不合格的。不合格的拿出去的话,那不是丢景德镇的脸?不合格就该砸!”一位年轻人则表示不能理解,“之所以不公开去砸,说明还是挺怕舆论的。做得不好的可以贱卖,做个记号好了。拿回去插花或者摆着也还是用得上的。砸了就太可惜了。”

　　记者手记

　　一切光环的背后,总有不为人知的付出和辛劳。国礼青花瓷也是如此。2008件精品的发行背后,多少次优品的忍痛“玉碎”,只为世人呈现这一幕幕真真切切的精妙绝伦、神韵天成和无比珍贵。景德镇的采访结束后,“这是我们行业的诚信!”这句话一直萦绕在笔者脑海中。想到当下中国食品安全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问题奶粉到问题鸡蛋,这些正是缺少了对“行业诚信”的叩问,才罔顾消费者的生命,导致了一幕幕不该有的悲剧发生。而此次景德镇之行,笔者看到,砸瓶子背后正是行业良心在坚持,在行动。正所谓“玉碎成仁”,千年瓷都此举,成全的是一个行业的良心和诚信,是中国陶瓷艺术未来发展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