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运输最繁忙的地中海海路上有这样一个国家,它北接黑海,西邻爱琴海,横跨欧亚两大洲。它大部分位于小亚细亚半岛上,是世界上惟一拥有东西方文化和历史的国度,几乎各个伟大的文明都曾在此相遇过。这个国家就是-土耳其。
车窗外地中海阳光依旧,但经过千年风沙的洗礼,窗外的城市断垣旧迹依然随处可见。眼前的这个城市难道就是先后被古希腊、古罗马和奥斯曼帝国定为都城的城市吗?难道这里就是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的西端重镇吗?
当我们“文明”摄制组来到这里的时候,眼前的这座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大桥告诉我们,这里就是伊斯坦布尔。
这座古城里遍地都是时光的漫漫痕迹。千年前的寺庙、百年前的市场、几十年前的有轨电车和现代时尚的服装店都在这座城市里各自风光地存在着。我们在伊斯坦布尔的街头行走,总觉得过于喧闹、零乱、无序,但是就在这喧闹、零乱、无序中,偶然间我们在一个街角发现了一些别有韵味的痕迹。这里是伊斯坦布尔著名的古图书市场。在这里我们是否可以寻觅到一些穿越时光的宝物呢?
在一张奥斯曼帝国时期的地图上,我们清楚地看到了中国的长城,虽然从这张地图上还不能确认当时的奥斯曼人是通过陆上通道,还是海上通道往来于土耳其和长安的,但这张地图的意外发现足以说明奥斯曼时期的中国和土耳其已经互相往来了。
通过一张土耳其商人的地图,我们了解到奥斯曼帝国时期中国和土耳其之间已经拥有一条陆上的丝绸贸易之路。不过据史料上记载,中国的丝绸除了通过横贯欧亚大陆的陆上交通线大量输往中亚、西亚和非洲、欧洲国家以外,还有一条海上交通线在源源不断地把中国的商品运往世界各国。这条交通线被称为“海上丝绸之路”。它是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之间海上贸易的重要通道。“海上丝绸之路”始于西汉时期、繁盛于唐朝中后期,它的起点在中国的东南沿海,商队沿东海、南海经印度洋、阿拉伯海到非洲的东海岸或经红海、地中海到西方各地;因为这条通道是以瓷器为主要贸易产品的,所以亦称“瓷器之路”。在这条商路沿岸洒落的中国瓷片象颗颗明珠,照亮着整个东南亚、非洲和阿拉伯世界。伊斯坦布尔是“瓷器之路”的终点站吗?这张商人的地图显然还不能给以准确地解答,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前往被称为世界十大宫殿之一的托普卡普宫殿。因为据美国学者约翰﹒亚历山大﹒波谱的发现记载: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托普卡普皇宫,秘藏着大量的元代青花瓷,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世界第一。这些瓷器是通过“瓷器之路”来到这里的吗?是瓷器之路使得现存于世的最精美的元青花不见于它的烧造国中国,而出现在遥远的伊斯兰国家皇宫中的吗?
伊斯兰国家皇宫殿建于十五世纪,占地七百公顷,其外观造型和内部设计都渗透着浓厚的伊斯兰教文化。二十世纪初期,土耳其共和国将这座满载了奥斯曼帝国历代苏丹辉煌业绩的王宫辟为永久性博物馆。据说被称为世上最珍贵的青花瓷就珍藏在绿树葱郁的第二庭院里。五百年间,中国的瓷器为什么藏匿于异国的深宫。在它们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一段怎样的历史呢?
中国瓷器专家告诉我们,托普卡普皇宫收藏的瓷器达一万二千多件,是继中国和德国之后世界上第三大瓷器收藏馆,这里所藏中国瓷器多产自元、明、清时期的龙泉和景德镇。器型以大碗、大盘为主,这里的青花瓷无论产地,皆为奥斯曼苏丹的御用之物。这里瓷器数量之多,质量之精让人叹为观止,我们不禁感到疑惑,奥斯曼君主为什么会收藏如此之多的中国瓷器呢?
关于奥斯曼王室喜欢收藏和使用中国瓷器的说法,除上述一种理由外还有很多,据说奥斯曼土耳其人认为瓷器乃稀世珍品,因此,阿里﹒厄光贝在《中国见闻记》一书中写道:中国的青花瓷不管注入什么东西,都能使渣子沉淀;经久耐用永不退色;只有金刚钻才能划伤它,而金刚钻也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鉴别其真假;用青花瓷器吃饭喝水,无铅中毒之忧,能强身健体;尽管青花瓷质地坚硬,但对着油灯或太阳看,能从内侧透过器壁看到外侧的图案。
从一件件精美的元青花瓷器中,我们发现,几乎在所有的瓷器上都绘有藏传佛教的纹饰,并掺杂了代表中国古代皇权的龙凤纹,还有很多汉民族文化艺术风格的纹饰。这在一个信奉伊斯兰教并严格抵制异教宣传品的国家里是不可想象的。那么,是什么让奥斯曼人如此宽容并近乎疯狂的喜欢上了瓷器呢?据记载,公元八百一十六年前后,绿色是伊斯兰教的喜好之色,在很多的建筑上我们都能看到有绿色的穹顶或装饰。但到了14世纪,波斯的蒙古贵族皈依了伊斯兰教的苏菲派,由于苏菲派本身很喜欢蓝色,又认为白色是代表真主的圣洁,所以在接受皈依的同时,也接受了代表蒙古民族的蓝色。此后,蓝色成为奥斯曼皇族的崇尚之色。但是,波斯的蒙古贵族又为什么喜欢蓝白两色呢?到了疆土最广阔,拥有巨大财富的蒙元时期,成吉思汗为什么要大量生产青花瓷呢?查找史料我们得知,在成吉思汗统治时期,蒙古王室信奉萨满教的天命论。因为至高无上的天是蓝色的,所以蓝色成为了整个黄金家族的代表色,他们称自己为蓝色蒙古人。同时,他们认为只有蒙古王室及贵族才配使用白色,所以元青花蓝白两色的产生并非偶然。它是蒙元时期贵族的标志,也是代表着蒙古统治者们灵魂的圣物。
在另一个展柜中我们还发现了馆内所藏的大量的明朝青花瓷,但眼前的青花瓷与元青花完全不同。虽然同是中国制造但这里的青花瓷却具有非常鲜明的伊斯兰文化痕迹,这不禁让我们再次产生了怀疑,这些青花瓷器是中国人烧制的吗?如果是,为什么要烧制如此明显异域风格的青花瓷器呢?
因为当时土耳其的制瓷技艺没有中国先进,所以托普卡普皇宫收藏的这批明青花瓷器从嘉靖年间开始主要是属于来料加工性质的外销贸易瓷。造型、图案、纹饰全部由对方提供,并且从西亚进口最好的钴料,由景德镇的工匠以最先进的工艺烧制而成。因为在景德镇地区出土了土耳其人的文物,我们不排除有土耳其人到景德镇直接设计、指导、监督制造青花瓷器的可能。可以说这些青花瓷是中、西亚文化直接交流、融合的产物。
看着如此精美的中国瓷器我们不禁感叹,也许十三世纪的奥斯曼贵族会为得到苏丹赏赐的一件中国瓷器而引以为荣;也许中世纪的西亚居民会为他们使用的精美瓷器餐具是从远渡重洋的中国运来的感到十分自豪;也许某一天,人们徘徊在沉睡千百年之久的中东古遗迹上,回想伊斯兰昔日的荣华时,会为装饰在大清真寺上的中国瓷器而感到骄傲。瓷器之路不但让中国走向了世界,同时也使中国的传统文化得到传播与发展。
艾谢告诉我们要想更多的探究土耳其瓷器我们必须穿越马尔马拉海,到伊斯坦布尔东南100公里的湖东岸的伊兹尼克城去。因为那里有更多的瓷器在等待着我们。
这里的街头巷尾,瓷器随处可见。在这里我们还发现很多制窑废墟,俨然和中国的建造方式是一样的。那一堆堆碎裂的瓷片让我们有种时空穿梭回到中国“景德镇”的感觉。
我们走进小店,琳琅满目的土耳其瓷器映入眼帘。店主人法瑞丹热情的招呼我们,并为我们介绍着他们烧制的瓷器。
伊兹尼克在拜占庭时期是连接安那托利亚和东部的一条最主要的贸易之路。十三世纪晚期,它是被奥斯曼帝国占领的第一个中心。伊兹尼克青花瓷的早期烧造,完全是仿制中国的元、明初青花瓷,烧制时期从十五世纪一直延续到十七世纪。
显然,现在的当地人已不太了解中国瓷器了,他们自己生产的瓷器已经极具土耳其文化特色,瓷器所绘花纹不但种类多样而且纹络细腻,从中国的陶瓷技法传入土耳其至今,瓷器已融入了鲜明的土耳其特征。
这让我们联想起瓷器与中国的英文发音,有人说China的发音是源于古时景德镇的原名“昌南”;也有人说China是秦的发音。但是当你翻开词典,你会发现,China的意译是中国和瓷器并用。
为了让我们更直观的了解土耳其的瓷器,法瑞丹陪同我们去参观一家在伊兹尼克较为有名的手工瓷器作坊。
在这里从原料到制坯、打磨、上釉,了解了传统的土耳其瓷器的烧制过程。而这种烧制方法与我国传统的烧制方法极其相似。
郁金香作为土耳其的国花出现在瓷器上理所当然,但是鲁米是什么?他的图案为什么也会出现在瓷器上呢?
女主人告诉我们,这种图案衍生于土耳其的转圈舞又叫鲁米舞,整个舞蹈全部由男性演出。演出者身着长袍,在舞台上不停地旋转,场面壮观奇妙。鲁米舞源于一位叫鲁米的土耳其诗人,他与菲尔多西、萨迪、哈菲兹齐名,并称为“诗坛四柱”。鲁米的诗歌作品和思想对后世苏菲主义的文学和宗教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所以他在文学史上和土耳其民众的心目中,享有极高的声望。鲁米为了纪念一位挚友,创立了苏菲派的莫拉维教派,即西方所熟知的“旋转的苦修僧”(Wirling Dervishes)。与此同时鲁米舞应运而生。深爱鲁米的瓷器艺人把鲁米舞的形象演化成了瓷器图案用以表达他们对鲁米的尊重与怀念。
经过瓷器之路遥远的颠簸,那些幸存下来的中国瓷器,依然在世人的凝视下,默默讲述着两个文明古国之间的精彩故事。在我们一路奔波、寻访下,古老的瓷器之路在千年之后依然呈现往日的风采。瓷器的发明是中华民族对世界文明的伟大贡献,它是生活与艺术、科技与艺术紧密结合的产物。在沟通中外文化、民俗习惯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促进作用。“瓷器之路”在给世界各国带来巨大的商业财富的同时,也给各国人民的文化生活带来了巨大影响,丰富了世界文明史的内涵。
站在山顶,远处的帆影点点,近处的海峡沿岸,石头城堡和古朴的小渔村比肩接踵,过去与现在、豪华与朴素的境界是如此鲜明的并存着。曾有人说过,土耳其的风貌是声色共鸣、形味共赏的混合景观。这个拥有古老遗迹,神奇传说的国度还会有多少故事等待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