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临家族墓
虽然吕氏家族墓地多数墓葬被盗,但出土的随葬器物种类仍十分丰富,共有700余件组,有瓷、陶、石、铁、铜、锡、银、金、漆及珠贝类等。其中,瓷器数量多而品相好,以耀窑产品居主流,兼有景德镇湖田窑、定窑、建窑的产品。石器以当地骊山石打造,做工精细,主要为餐具、茶具、香具等。除此之外,文房用具中各类砚台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其中有带铭文的歙砚、豆绿色俏红边的贺兰石砚、鱼肚白的澄泥砚等。另外还有女子使用的各类闺阁用具,如脂粉盒、发簪等。
这些精致考究的生活用具,不仅让人们看到了北宋士大夫阶层的生活情态,也彰显着蓝田吕氏家族书香门第的家族传统。古墓白茶“复活”千年茶艺 “这是北宋时期珍贵的白茶,深受宋徽宗的喜爱。”主持考古发掘的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张蕴说,被誉为“中国考古学之父”的北宋时期吕大临家族墓园出土了一批铜、瓷、石等材质的茶具,个别茶具上还残存着数十枚绿茶,部分茶叶仍呈翠绿色,而铜钵与渣斗的成对出现等,更为“复活”中国人的千年茶艺提供了重要资料。
记者在文物保护室看到,在一件铜钵的底部上附着一小撮绿茶叶呈风干状,大约有20根,清晰可辨,极为罕见。与铜钵配套的是一件口侈腹小的铜渣斗,其内壁上仍能看到一些附着的茶叶。
据介绍,铜钵与渣斗出土时扣在一起,属于两件套。除铜钵底部湿附着有绿茶之外,在渣斗的宽沿与腹壁上还有残茶流淌的白色痕迹。张蕴说:“墓园出土了数十件主要用途为茶具的渣斗,分为陶、瓷、石、铜等材质,可谓十分讲究。
中国古代人在唐宋时期一般是沫茶吃,按“茶圣”陆羽的说法叫做煮茶,即古人常说的吃茶。而这次出土的保存较好的绿茶叶,表明其时喝茶的方式不仅仅是沫茶。张蕴认为,从在吕氏家族墓看,当时有两个系列的饮茶用具,一个是常说的沫茶,是需要碾碎了喝的,另外一种就是沏茶的系列,它很接近于现代沏茶方法。出土茶托盏曾是时尚物件
此前,考古学家在宝鸡法门寺的唐代地宫中曾经出土过一套皇帝捐献的茶具,其中茶炉、茶磨、茶筛子等一应俱全。
张蕴介绍说:“我们这次出的茶托盏较多很讲究,来源名窑有耀州窑、建窑、定窑等,虽然没有出煮水的炉子,但出土了茶炉所用的碳铲、火筷子等,造型都很精致,都有攒花。当时在沫茶系列里是以这个建窑的托盏最为名贵,贵族或高级知识分子里边最为流行,谁家里如有一个建窑的金毫或银毫盏的话,就属于非常讲究档次了,那是士大夫们优雅精致生活的象征。”
专家称,古人喝茶十分讲究,除了茶具讲究之外,有时还需要沐浴、焚香,随性书画。吕氏家族墓出土的香具、文具等,都应是有讲究的。它从一个侧面,让我们领略到了古人仆从侍候沐香饮茶时书画人生的精致生活片断。银质化妆盒存留胭脂
考古学家在吕氏家族墓地还发现一件核桃大小精巧玲珑的银质化妆盒,盒内存留暗红色物质。经中国科技大学实验中心检测鉴定,为女子使用的胭脂。
胭脂,又写作燕脂、燕支、焉支等,一种红色染料,古代妇女用以涂脸颊或嘴唇。史书说,“美人妆,面既施粉,复以燕支晕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妆,浅者为桃花妆,薄薄施朱,以粉罩之,为飞霞妆”。可见胭脂对妇女面部化妆的重要。
胭脂在中国殷商时期就有了。《中华古今注》上说,胭脂盖起自纣,以红兰花汁凝为脂,为燕国所产,故名燕脂。有的史书上还说,那时称作燕支,是因为燕地妇女采用燕支山上生长的红兰花叶汁做成一种红色染料而得名。现今甘肃永昌县与山丹县之间,还有燕支山或叫焉支山的。据说,匈奴在汉武帝时,失去祁连、燕支山后,民间流传着一首歌,其中唱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匈奴王的妻子叫“阏氏”,也就是燕支,意思是他们的妻子可爱得就像燕支花,艳丽动人。因此有人认为涂胭脂的习俗有可能始自匈奴人,后来又传给汉族妇女。
胭脂盒早在唐代就已出现,宋代更是盛极一时。
抚摸这些历尽岁月沧桑的胭脂盒,依然飘荡着沁人的芳香,多少岁月挥之不去,多少红颜白发随风而逝。这盒中胭粉抚摸过多少桃花脸?这小小的盒儿又装过多少杨柳风?如今已无人懂,活在历史中的只有她们唇红齿白,娇艳欲滴,她们的花容月色,冷若冰霜,偶尔回头一笑,心神迷醉,倾城倾国!精致白瓷身份成谜
吕氏家族墓地出土的瓷器均为餐饮具,以铜川耀州窑青釉瓷为主。其中刻花碗和盘、缠枝牡丹纹梅瓶、牡丹纹渣斗、刻花盖碗、素面套装酒壶与花口温酒樽、素面套盖瓷盒皆做工精到,造型别致,釉色晶莹细腻,设内外双重盖,内盖又为两件组合而成,根据需要既可全部打开又能只提揭中心小盖钮取物,更好地起到封闭作用。特别是套装酒具的出土,印征了耀州窑生产的花口樽还有与酒壶配套使用的功能。
属景德镇湖田窑青白釉瓷的器物虽然不多,但品相好、造型佳。如瓜棱腹执壶圆唇、高领、鼓腹、平底,执手与短流对生肩上,盖钮生动,盖沿与执手端各有小贯耳以穿绳连接,其构思缜密周到,加之浑厚的外观造型、剔透细腻似自然天成的青白釉色,使其在众多出土瓷器中格外醒目。另一件素面香熏做工精细,附以巧妙的构思更显出影青瓷具的玲珑晶莹。福建烧制的黑釉茶具以其庄重华美的釉色在宋代上流社会中非常流行,此次出土的金银兔毫茶盏皆为建窑代表产品。河北定窑产品以餐具碗、碟、储物瓷盒居多,还有一批窑口出处尚待研究的餐具,其精到的制作工艺、端庄典雅的外形、均匀细腻的釉色均属白瓷的上乘之作,而出处之谜更增添了美丽外表的神秘色彩。为何少见金银器
出土器物中金银器很少,有素面金簪一枚,造型简捷质朴,应当是男子束发所用;錾花妆盒一件,大如胡桃,精巧玲珑,盖面錾刻大朵牡丹,下衬鱼子纹,应属女子随身携带之物。
张蕴说,出土的这么多文物中主要是瓷器。唐代是金银器多,但到了宋代,随葬金银器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情。宋代可能讲究更雅致的一些东西。所以在闺阁用具里,妇女的装饰品非常少见。作为这样一个大家族,有这么多女性墓主,却没有特明显的很精美的装饰,可能吕家的家教非常严格,是比较讲究朴素、低调的一个家族。
除了出土的文物精致讲究外,张蕴发现,这片家族墓地也是经吕家人精心挑选的。
张蕴说,墓地坐北向南,能充分地接受阳光。另外,土层非常深厚,且土质很坚硬,适合于营造比较深的墓葬,为他们建造土洞墓室提供了一个先天条件。另外,墓地背靠骊山,面对灞水,依山傍水,这在风水学上非常好。水是财气,在墓地的两边,又有两条灞河的支流把墓地环绕起来。当地人到现在还说吕家选的这个墓地有“二龙戏珠”之势。
蓝田吕氏家族墓地应该是张蕴退休前的最后一个田野发掘工地。“这个一千多年前显赫家族的墓地中有着太多精美宝贵的文物需要仔细整理,也还有不少的谜团等待人们进一步破解。”张蕴说,田野发掘工作的完成意味着另一个工作的开始,就是通过文物的整理,揭示北宋时期吕氏家族及他们所代表的士大夫阶层的真实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