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美林,这是一个在中国艺术界举足轻重的名字,他不仅是奥运会福娃的总设计师,在绘画、陶瓷、雕塑、书法等诸多艺术领域都颇有建树。他所领衔的中国美术家协会韩美林工作室,是中国美术家协会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以艺术家个人名字命名的工作室。这样一位令人仰慕的艺术家,他的家是什么样子,相信很多人都很好奇。
位于北京市通州区的韩美林艺术馆,建筑面积近万平米,是目前世界范围内由政府出资为个人设立的最大艺术馆。韩美林北京的家,就在他的艺术馆内。初听闻时心中有些忐忑,因去过某些收藏爱好者的家,高大空旷的空间内陈列着各种艺术品,清冷萧瑟无丝毫人间烟火,实在是更像博物馆多些,身处其中,仿佛连细碎生活也只是某种行为艺术的一部分了。怀着如此踌躇的心情敲开韩美林的家门,迎面而来一张笑意吟吟的美丽脸庞,伴随着江浙女子特有的软糯口音:“你们来啦,欢迎欢迎。”不安即刻烟消云散,有温婉如斯的女主人,这必定是个充满浓浓暖意的家。
色彩:融合艺术与家居
走在韩美林家中,是一种别样的感觉。一踏入家门,整个人就完全放松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叫“家”的味道,令人心神安宁。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丝毫不觉陌生拘谨,只有纯粹的舒适放松,仿佛身处常来常往的熟悉环境。但有趣的是,目光又总是不自觉地游荡,有一种无意识的力量牵引着你不断地发现,不停地兴奋,像看到一座神秘的宝藏。这种感觉,在参观他的艺术作品时——无论是画作还是瓷器,或是雕塑——都时时涌上心头。他对于色彩的把控,对于色彩对观者心灵的影响,都把握得如此娴熟而精妙。
纵观整个家里,从一楼的会客空间到三楼的画室,全都定位于中间色的调性,偌大的空间整体便统一起来。不论是地板、壁纸、地毯还是窗帘,所有成片的表面,都是令人舒适自在的中间色。大片的中间色令人沉稳安定,既不过分冷清,又不会过于热烈和躁动。很多人家在如此操作时,为了安全起见会选用同一色系。可艺术家的精妙就在于,他使用了丰富多变的色彩,却仍然和谐。深深浅浅的棕色、豆色、米色或是灰白色穿插使用,对色彩的把控令人叫绝。
还不仅仅如此,在中间色调营造出的宁静空间里,总有些热烈引人注目。红与黑的对比在这个家中被用到了极致:黑色哑光暗漆的大吊灯,配上的是艳红色灯面;红黑宽条纹的布面沙发上摆着的靠垫是红黑方格花色;甚至连茶几旁的黑色垃圾桶和杂志收纳盒都有着火红的内心。一般人家甚少尝试的单纯浓烈的正红甚至都大面积出现,3米多长的大红桌面工作台耀眼得简直令人惊艳。
这种对色彩炉火纯青的驾驭与他的艺术创作一脉相承。深厚的中华文化底子让他的国画有敦厚大气的古风,但往往又会有仿若神来那么一笔提亮,整幅作品便鲜活生动起来,令观者为之倾醉。
更使人忍不住击节赞叹的是,他的艺术作品与家居环境的完美融合——并不是单纯的陈列展示,而是细节中的丝丝渗透。有着细密繁复雕花的金丝楠木桌面,是令人惊艳的雕刻作品,但盖上一块玻璃台面,就成了洗手台;截取画作局部、印染成布艺,并将其做成花色沙发罩,那种难以控制的绚烂色彩,美得不可方物,体现了当年中央美术学院染织系学生的功力。艺术并非用来炫耀与张扬,而是生活的必需,这也正是韩美林艺术创作的宗旨。
线条:连接传统与现代
韩美林是 1936年生人,如此一算,今年已七十有五。自小受私塾教育,饱读诗书,传统文化功底极为深厚,又擅长国画、陶瓷等传统艺术形式,如果你就此判断他的家是走古典中国风的路子,红木家具或是漆器、陶瓷装饰遍布,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拒绝已经精英化和个体化的任何审美语言,而是将远古、现代和中国民间的三种基因编码合成在一起,用自由的心灵创造出了无边无际的艺术空间。
在他的艺术创作中,既继承提炼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艺术,又吸收了西方艺术的精髓,擅长用线条展现魅力。他的家,也正是这样。在他的家中,看不到装饰繁复却不实用不舒适的古典家具,但并不缺乏传统的韵味与美感。不论在厨房、客厅,还是卧室,抑或是那个简直可称“巨大”的画室里,大体量的家具都以极简的姿态呈现,简洁明快的直线条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不论是厨房的橱柜或衣帽间的衣柜,所有的储物柜都采用了内置式的把手,确保在柜门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体破坏整体的流畅线条,工作室里那绵延近10米的书柜更是摒弃了任何装饰,只有纯粹的横竖线条分隔,对直线条的追求可谓极致。
不仅如此,家中的许多摆设也充满了极简的现代设计风格。例如餐厅里那个银白色铝合金置物柜,长方体,推拉门,在阳光下泛着凛冽的金属光泽,是许多中年人可能都无法接受的冷感。更不用说那些透明亚克力或是金属拉丝编织的座椅……处处闪耀着对线条与现代极简设计的热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摒弃了他赖以生长的传统中国土壤,中国元素会适时巧妙地出现,与这些现代的设计碰撞出美妙的画面。
也许是在卫生间,一把Philippe Starck设计的Victoria Ghost Chair会背靠着一整面的青花瓷马赛克,温润的天青色与素淡的梅花纹,恰好压制住那太过张牙舞爪的血红色;也许是在客厅,硬朗的皮面沙发旁有一具黄梨木小几;也许是在画室,在水中沉睡了数千年的老木头拼接成的装饰墙,能将古老的文化沉淀入他的画作
而韩美林同时也深谙曲线的魅力,如他在许多水墨人物画或是雕塑作品中,往往以复杂多变的曲线来展示美感一般,家中的软装如灯饰、摆件等,就大量使用了具有柔润线条的物件。四方的桌面如餐桌、茶几上方往往悬挂着铃铛状的吊灯;线条硬朗的工作台上会摆放一个圆球形的台灯;而完全直线条的书房里则会用数十个小球形组成的泡泡灯来打破沉闷……
温暖:交汇心灵与自然
经历过那么多的人生苦难,韩美林一直保持着纯真的赤子之心,这是他至今仍然能保持旺盛艺术创作的源泉。在妻子周建萍眼里,韩美林是一个生活上大气和事业上天真的混合体,在艺术上他永远保持着一颗童心,心思纯净、简单而温暖。
他会在卧室的房顶上开一扇天窗,让阳光从头顶洒进来,让他的家和他一样温暖、亲切。他在家中采用了大量布艺来营造温暖舒适的氛围,并且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量使用天然的材质,如棉、麻等。卧室里铺设着并不多见的麻质地毯,纤维有点硬硬的扎脚,不是常见的柔软,但他喜欢,因为有一种“接了地气”的感觉。壁纸也大多选用掺杂了草木纤维,看上去麻麻扎扎的那种,仿佛能与大自然的草木更接近一点儿。这份温暖的情愫让每一个有机会接近他的人感受到他蜚声国际的艺术家名号之下,那颗孩童般的心灵;也让欣赏到他艺术作品的人,能体会到那份对生命的热爱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