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加洛与素可泰、西萨查那莱地理位置图
北京 王建保
提及磁州窑,总会联想到泰国的宋加洛瓷器;看见宋加洛瓷器,一定会和中国瓷器联系在一起,包括著名的磁州窑。这就是磁州窑、宋加洛对古陶瓷热爱者的心结牵动。怀着这个心结,笔者近期三次造访泰国,在泰国国家博物馆、曼谷大学东南亚陶瓷博物馆、
宋加洛博物馆、清迈博物馆以及山林、河畔的古瓷窑遗址上寻觅中泰两国间陶瓷文化相互牵系的蛛丝马迹。
并由此撰写了《磁州窑与泰国古陶瓷的“历史公案”初解》和《潮州窑与泰国古陶瓷的关联性探讨》。
现笔者不揣冒昧,就宋加洛瓷器之磁州窑风格的观察与欣赏谈一点粗浅的认识。
宋加洛博物馆藏品
宋加洛博物馆藏品
宋加洛瓷器的基本情况
宋加洛位于泰国中部地区,是素可泰府(泰族最初建国的素可泰王朝的首都所在地)下辖的行政区划,南偏东方向距曼谷约400公里,西北距西萨查那莱约37公里,南偏西距素可泰约30公里(图1)。
宋加洛地处泰国素可泰王朝的都城素可泰和副都西萨查那莱之间。13世纪前期取代凋敝的高棉王朝,以泰国中部之素可泰(Sukhothai)为中心,出现了泰族最初的国家——素可泰王朝。这个政治变动在陶瓷领域也带来了重大变革。素可泰的首都Sukhothai与副都Si Satchanalai周边各自出现古窑址群,持续进行活泼的生产活动。Sukhothai窑除了一般的盘、大碗之外,也生产神兽类造型的建筑装饰。由于胎质粗糙,因此有施釉前以白土做化妆土的特征,并用铁绘以粗放的笔触绘制鱼、花草纹等图案(即磁州窑风格的白釉黑彩器物)。另一方面,Si Satchanalai地区中,古都(即副都)北侧有两个主要窑场,南侧的Pa Yan窑主要制作建筑装饰用的神兽像与装饰物,而北侧的Ko Noi窑生产的是盘、大碗、瓶、壶、盒子、水注等日用陶瓷器。釉药则用绿色釉或青瓷釉、白浊釉、褐釉,胎土与Sukhothai窑相比较为致密,不施化妆土就直接烧造。铁釉制品(即磁州窑风格的白釉黑彩器物)多施鱼纹、花草纹,白浊釉褐彩(即笔者后文提及的线刻填彩)制品则以刻花、线刻、表现卷草纹为多。而当地生产青瓷(龙泉窑风格)这点也相当重要,许多作品都施加巧妙的刻花技法,于器表上装饰卷草纹、莲瓣纹。此地是生产泰国最高品质陶瓷制品的窑。由于素可泰与西萨查那莱的窑业产品时代相同、面貌接近、地缘相连,以笔者拙见,将宋加洛南北周边的窑址群统称为宋加洛窑,既符合约定俗成的概念,也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宋加洛瓷器线刻填彩及堆附纹饰
宋加洛瓷器柔和、内敛的造型
泰国(意为“自由之地”),人口6740万,94%以上的居民信仰佛教,形成了宽容、温和、谦恭的民族性格。反映在物质文化上,特别是器物造型上显得柔和、内敛。典型宋加洛瓷器的盘、碗、瓶等日常用器的造型多见圆弧面,饱满、丰腴而不肥硕,口沿、边线的处理恰到好处,自然、含蓄而少见锐角。即便如神兽的造型,也使人感觉线条柔和、饱满,其张力迫人心魂,令人产生本能的敬畏而又不失亲和的感觉(图2)。它们与磁州窑粗犷、奔放的风格有一定的差异。当然由于种种原因,我们今天也难以确认最初的磁州窑风格作品,并探讨其造型的演化过程。
宋加洛瓷器同心圆和带纹装饰的妙用
在宋加洛瓷器上,同心圆和带纹的装饰最为常见(图3)。如碗、盘的内外壁,以底部为圆心,常见数道线纹从口沿到底部,从内壁到外壁,反复勾勒使用,却不显烦琐,运用得恰到好处。不论是简单的构图,还是繁复的图案,同心圆都存在其间。在繁复的图案中,同心圆的线纹之间构成了带纹,而带纹又由二方、四方连续的图案构成,繁而不乱。同心圆及其延伸装饰妙趣连连。温和、内敛的造型与同心圆线纹的妙用,不仅是宋加洛陶瓷匠师高超技艺的体现,也是与佛教文化的潜移默化分不开的。其中比较简略的同心圆装饰风格以及二方、四方连续的图案构成与磁州窑的元代作品颇有几分近似。
宋加洛瓷器对磁州窑风格的继承和发展
据上所引,一般认为宋加洛开始生产磁州窑风格瓷器的时间不会早于14世纪,首先出现的应该是白釉黑彩器物,而后在此基础上于15~16世纪出现了线刻填彩及堆附纹饰的工艺。如图4所见,马小青先生就认为线刻填彩及堆附纹饰的工艺是“仿宋代磁州窑的剔花器物”。国内外不少学者都持泰国从中国招募陶瓷匠师到宋加洛开窑授艺的观点,此亦可在宋加洛生产的磁州窑风格瓷器上得以印证。但线刻填彩与剔花工艺还是有区别的,似可认为宋加洛的陶瓷工匠在白釉黑彩的基础上发展和延伸了磁州窑风格的装饰工艺。堆附纹饰工艺也是同理。这种在白釉黑彩工艺基础上的发展和延伸,应该说是泰国工匠的智慧结晶。
综上所述,泰国宋加洛瓷器深受中国窑业技术的影响,在融合其地域文化的基础上,将精神文化的丰富内涵表现在物质文化的载体上,并在继承中国窑业技术的基础上发展、创新,获得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