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代“瓷圣”何朝宗为代表的瓷塑大师,开创了捏、塑、雕、镂、贴、接、推、修“八字技法”,创造了温润、明净、典雅、精巧的德化白瓷。数百年后的今天,多少人还一直以此为典范,继承传统技法,在题材上加以创新,让千年窑火生生不息。来自莆田的小伙子郑建冰也因此扎根德化,对何朝宗观音瓷塑作品《渡海观音》情有独钟,历时7年,三度“照仿”,为的就是传承何派雕塑技法,将其发扬光大。
首次仿何:
知其“难”,却不知其所以“难”
2008年,郑建冰从厦门工艺美院毕业后,进入当代著名雕塑艺术家、工艺美术大师、福州大学工艺美术学院教授王则坚的工作室工作和学习。
王则坚对德化陶瓷的研究和创作有很深的造诣,是业界公认的何朝宗瓷塑艺术优秀传统忠实的研究者与传人。在他的指引下,郑建冰开始接触何派风格的观音。在没机会见到何朝宗作品的情况下,只能临摹一些德化瓷塑界前辈的作品,如黄車的《渡海观音》,或是对照图片资料,在临摹实践中学习了一些德化传统观音瓷塑的创作技法。郑建冰坦言,当时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认为这衣纹有什么,应该很简单才对。但经过3个多月的临摹,他发现并不像想象的简单,越是深入研究,内涵越深,越难以理解。“可是难在哪里?我却无从说起。”
二次仿何:
纸上得来终觉浅
2010年7月11日“中国航海日”,泉州海外交通博物馆馆藏精品何朝宗的《渡海观音》首次与世人见面。“我和王则坚老师、陈德卿老师等几位前辈一起去参观,当时一看就呆住了!”郑建冰说,现场看到的和图片就是两码事,脸部的比例很是微妙,衣纹节奏韵律非常协调,张弛有度……
回去后,郑建冰仔细对比自己的作品,发现了很多不足:脸部不够饱满,天庭不够挺拔,衣纹太过于单薄。之后的一年多,郑建冰在老师的指导下,反复推敲,学习比对,他越发觉得,何朝宗渡海观音作品的艺术造诣深不可测。
2011年,王则坚发现郑建冰对瓷塑技法有一股深究的劲儿,便鼓励他到德化发展。
来到德化后,郑建冰更加专注地学习何派观音作品。“王老师不止一次与我们探讨过,他提到何朝宗不单单是雕刻艺术家,更是画家,是一位非常虔诚的佛教徒,而且是一位极有修养的文人,必定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极深的阅历,才能创作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经典观音系列作品。”郑建冰也渐渐地发现,何朝宗的观音作品特别讲究疏密对比,如渡海观音,左密右疏,前密后疏;强调了衣纹粗细对比,达到“细可穿针,粗可走马”的效果。这些都与当代院派雕塑理论不谋而合,可见一代瓷圣何朝宗对瓷雕艺术的理解,与现代美学理念是相通的,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三次仿何:
铁杵磨绣针
功到自然成
2014年初,又一个与何朝宗《渡海观音》作品“亲密接触”的机会。那是泉州门里博物馆开业迎宾时,馆内珍藏着一尊高达52厘米的《渡海观音》。郑建冰无比珍惜这样的机会,他再次“登临造访”。
站在这尊观音塑像前,屏息凝视,郑建冰又有新发现:观音的衣纹看起来是圆的,其实是既圆润流畅,又挺拔有力,这个秘诀在于雕塑时讲究“脊点”,衣纹皱褶做到“钉头鼠尾”,衣纹边沿里厚外薄,突显既厚重又飘逸的艺术效果;发丝细腻,纹理清晰;整体骨架完整,轮廓线协调,做到“衣不伤体”,衣物总是披在身体的表面,不能陷入体内,这也是必须遵循的自然规律;底座海浪翻滚形成的动感,浪卷风向与衣纹的趋向一致,都能细微展现出来。
这次回来,郑建冰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作品泥稿雕制时造型比例准确,但由于烧制过程中会“动态收缩”,烧成后整体偏瘦了。他仔细琢磨,发现瓷塑在高温煅烧中,纵向与横向收缩的比例是不一样的,甚至是每个部位收缩的比例也不一样。为了克服因烧成比例不同而变形的缺点,他用树脂材料特制了一尊模具,因为树脂不必经过烧制环节,不会变形,可当作瓷塑原型来模仿,可更直观进行反复对比,后来才渐渐掌握其中的规律。在他的创作室,他把三次仿制的作品摆放在一起,不难看出,第一、二稿观音的腰部明显陷了进去,第一稿尤为突出,他在第三稿创作时腰部处理得更厚重和饱满些。
郑建冰表示,学习何朝宗,遵循传统,更重要的是将其广泛运用到其他题材的创作中。他的近作关公人物瓷塑《义薄云天》和唐卡佛像《释迦牟尼》,均是运用何派技法,突出人物雕塑整体和谐和细节刻画,达到形与神的完美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