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无论陶瓷艺术用什么形式表现,自然天成是最高的境界。现代大师也好,古代工匠也罢,让色泽、器形能呈形大自然的原貌,却又不露任何人工雕凿的痕迹,便可视为上品。
当今世界,除了钧瓷,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种陶瓷,能达到千姿百态、五彩缤纷的效果。也正基于此,河南的钧瓷被世人誉为奇珍,被国人称为国宝。
中国的钧瓷始于唐,盛于宋,元、明之后几近没落,清末至民国有仿,但均未成。上世纪中期,钧瓷在河南禹州被复烧成功。
中国数千年的陶瓷历史,国宝级的名器不少,但少有名家、名牌。今天,上世纪开始复烧的工匠头上大多顶有大师的光环,大师作品如何,能否传世,暂且不论,自有后人评说,但大师的存在,着实让中国陶瓷文化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在河南,钧瓷烧制高人不少,但这些人或“安于清贫”默默钻研,或“不问世事”隐匿坊间,物欲横流的社会似乎与他们无关,孙耀宇可能就是代表。其实,他们也想拥有荣誉,也想拥有鲜花与奖杯,但种种因素使其不得不成为“现代隐士”。
年近50的孙耀宇,有着三十多年的陶瓷烧制经验。从钧瓷胎料、釉料选择到粉碎、打浆,直至烧窑,其七十多道工序无一不精,手中掌有数十釉料配方。这在钧瓷界是为数不多的“全才”。
明清之前,钧瓷与汝瓷一样,有“不盈尺”的说法。孙耀宇的特长是塑型,当年他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不超尺”古训:“注浆大件器皿可以打节,一节一节接上去,最后成型。”孙耀宇无意间的一句话,给制胎者一个很大启发,如今,多数大件钧瓷制胎仍用打节法造形。
孙耀宇的代表作是“立马功成”,业内人士称,是目前最大的钧瓷马,高78厘米,长87厘米,无论从烧制工艺,还是寓意,此马堪称国宝,原因有四。
一是四肢独立。在一千两百多度的高温下,四肢很难独立支撑。二是写实性马尾。写实性造型,增加马尾重量,在窑炉高温下,极易断裂或脱落。三是蹄下平板大且平整,没有炸裂和变形。四是重心难以掌握,窑炉高温下,重心稍有偏移,就会倾斜或倒塌。
更为难得的是,此马造型逼真,昂首挺立,鬃毛飘飘,动态感强,骨节分明、准确,有风骨感。此外,该马全身为钧瓷代表色——钧红釉色,骨节突出处有细如马毛的兔丝毫红釉,十分难得。
孙耀宇说:“选料是器型优劣的前提。”2013年8月中旬,当地修路施工,孙耀宇发现了一堆胎料,冒着38度的高温,一点一点从山上把胎料背下来。孙耀宇称,当时几乎每天都中署。
对于釉料配制,孙耀宇称,能自己从山上选,就不从市场上买,这样更放心。
自从开始单独烧制钧瓷开始,孙耀宇已经烧制了八窑,每一窑都有大小上百件,每一件他都亲自上手,选料、制模、塑型、配釉、烧窑,七十多道工序亲自经手一遍。
又一窑停火,窑门打开,孙耀宇迫不及待想看看效果。五彩斑斓,玉润晶莹,但孙海红脸上还是一脸愁容:炉温太高,大部分器型都流釉了。这意味着,几个月的心血与几万块钱全部打了水漂。
“十窑九不成”的说法,让今天许多钧瓷烧制者不敢“越雷池半步”,因为代价太大。有人只会烧窑,有人只会做一件器型,而有些人则只烧一种釉色。烧制难度太大,这让今天钧瓷的烧造者们仍遵守家传的古训,核心技术秘不外传,这让禹州钧瓷的烧造者分成几大家族,行内人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烧的。
几年前在天津的一次会展上,禹州烧钧瓷的几个大户都拿出了大赏盘参加评奖,被圈内人视为笑柄,几家拿出的盘子出自一人之手,只是落款不一样。
在禹州,像孙耀宇这样,潜心摸索、敢于创新者已经很少,大多数烧制者成了制做工艺品的,甚至商品的工厂。一些费尽周折,千辛万苦成为大师的人最后成了钧瓷(的)经营者,利用名头四处找工匠烧制,打上自己的品牌,赚了个盆满钵圆,真正在传承中国钧瓷工艺的是隐匿于作坊的工匠。
在禹州,像孙耀宇这样藏匿于坊间的高人不在少数,他们也在意光环与收入,但现实决定他们只能像古代工匠一样,默默无闻烧制,一丝一毫地摸索、传承。
没有政策支持,没有经济赞助,孙耀宇凭一腔热血和执着追求在传承中国文化,能走多久,他们不知,但数千年来,中国的陶瓷文化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被传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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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耀宇,又名孙海洪,河南禹州人。1994年至今,先后在河南禹州钧瓷研究所、孔家、苗家、星航等名窑学习烧造工艺,是中国少的传统型陶瓷艺人,深谙钧瓷烧造全过程,所有钧瓷从选料到成品均由一人完成,是业内被公认的惟一一位通才艺人。孙耀宇创制的犊泉钧窑以淮河支流犊泉河命名,以传承中国文化为己任,以钧瓷为载体,将古老文化与钧瓷艺术相结合,旨在打造中国钧瓷文化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