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的傍晚,我在夜市上散步。突然,一头褐青色的瓷卧牛映入我的眼帘。只见它面对城市“汹涌澎湃”的商海大潮宁静独处,颇有一派“世外仙牛”的风范。瓷牛虽然是卧着的,但它那犀利、呈弯刀状的两只角,分明正挑着老家牧童熟悉的歌谣,袅袅娜娜;而那浑圆、有点像爬蝉窝儿的两个鼻孔,依稀正喷着淡淡雾气,其“哞哞”的叫声,隐约通过时光隧道,与我暗暗交流远离家乡的寂寞。
瓷卧牛身长18厘米,宽8厘米,高7.5厘米;底部是传统的乳白色,中间有一个不规则的圆孔,直达它的“五脏六腑”。瓷卧牛制作工艺虽然有些粗糙,但它更适合我的恋乡和怀旧情结。我把它安放在我简陋的书架上,并欣然为它写了一首诗:
是谁把你从田园引来/点化成一尊瓷塑/随意人们的目光/欣赏你美丽的苦难/你高昂的头颅/想必仍向往躬耕的日子/不然音乐之声轻轻响起/你久卧怎能无动于衷/哦,我明白了/你冷漠的神态背后/分明有一种信念/正竭力挣脱痛楚的羁绊/一时的失误/造就了永恒的悲哀/你再也站不起来了/可你的头颅依然高昂/高昂起心灵的震颤/怒放着生命的呐喊……
这首诗,后来被市广播电台文艺频道作为配乐诗朗诵多次播出。可这头瓷卧牛,却在我的一次次搬家途中遗失了。随后,每当我看到这首诗、听到这首诗的时候,我总不由地会想起“远去”的瓷卧牛,不知它是否已化为了泥土、与大地作伴?
今年春天,我到岳父家走亲戚,竟然惊讶地发现:“走失”多年的瓷卧牛,竟安详地隐于岳父废弃的报刊堆里,它汲着墨香、饮着书气,姿态依旧,淡泊依然。
征得岳父同意,我再次将这头瓷卧牛“牵”回了家。夜深人静时,我独坐在书房里,端详着拙朴、可爱的瓷卧牛,心中一次次升腾起吉祥、幸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