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非发现大量中国陶瓷,郑和曾到过这里?中国陶瓷,凝立于万里之外异乡柱墓的顶端,为东非沿海人群的生活增加新的可能与色彩,参与着东非沿海聚落的兴衰。
图注:“永乐通宝”和永乐官窑青花瓷片
提起郑和航海,国人的感情相当复杂。或许既包含着自豪,又包含着痛心与不甘。明明达·伽马百年之前,郑和已经完成了规模更大的航海壮举,为何近代以来我们还是落后了?或许正是这一东西方现代化进程现象级的矛盾,使得1905年梁启超先生撰写《我国的大航海家郑和》一文之后,郑和研究百年来持续受到了海内外各界的关注与热议。明代中期,郑和航海的档案资料因政争而付之一炬,使相关的一些基本问题变得扑朔迷离。哥伦布发现了美洲,达·伽马绕过了好望角,那么郑和最远到达了哪里呢?
目前残留的关于郑和船队航海的几种一手文献,主要有马欢的《瀛涯胜览》、巩珍的《西洋番国志》、费信的《星槎胜览》、《明实录》的相关记录,另外还有十几通石碑(刘家港和长乐的两通最为重要)。这些史料记载的地点既有重合又有不同。如《瀛涯胜览》记载的最远地点是天方国(即今阿拉伯地区),而《星槎胜览》所记最远地点则可到木骨都束(今索马里摩加迪沙)一带。明晚期的文献《郑和航海图》中标注有麻林地、慢八撒等地点,不少学者认为这些地点可达东非赤道以南的肯尼亚马林迪、蒙巴萨。前辈学者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主要围绕已有的文献资料展开。虽有人大胆提出郑和1421年曾环绕世界的论断,但也有不少学者坚持郑和船队最远可能只到达了阿拉伯地区。在讨论中,东非乃至东南非地区成为探讨中的关键地区。而1990年代以来,“郑和部下后裔”在肯尼亚的发现,更使得东非地区成为关注的焦点。
缘起——远方有国人
1994年,美国专业作家李露晔(Louise Levathes)在长达6年的调查访谈之后,出版了郑和传记——《当中国称霸海上》(When China Ruled the Seas)。书中提到,当她在肯尼亚进行实地调查时,一位黑人告诉她,自己是中国人的子孙,是数百年前在肯尼亚沉没的一条中国商船幸存者的后裔。这一情况颇不寻常。口述历史本身虽然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会导致信息的变化和流失,但这些信息原非空穴来风。
1999年,《纽约时报》的记者纪思道(Nicholas D. Kristof)受到李露晔作品的启发,重新探访了肯尼亚,也听闻了同样的故事。在拉穆群岛附近遭遇海难的中国船员游到了岸上,得到了当地人的接纳。他们便定居于此与当地人通婚,留下后人。纪思道由此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这些中国船员很有可能是郑和的部下。自此之后,帕泰岛上的居民便被冠以“郑和部下后裔”,名声大噪。
海外记者的这些报道很快引起了中国媒体的关注。2002年起,《人民日报》驻南非记者李新烽先生多次造访肯尼亚拉穆群岛,撰写了大量报道,并在此后出版专著《非洲踏寻郑和路》。在调查中,发现了帕泰岛上西尤村(Siyu)的自称是中国人后裔的沙里夫家庭(Mwamaka Sharifu)。此后,肯尼亚的“中国人后裔”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2005年纪念郑和航海600周年,将此事推向了高潮。基于媒体、民间的各界关注,国务委员陈至立指示,要求学者介入相关研究。2005-2006年,考古专家张葳、秦大树、阎亚林、王光尧等人先后两次赴肯尼亚调研,发现了众多与中国相关的遗迹遗物。在此基础上,2010-2013年,北京大学教授秦大树先生主持了肯尼亚马林迪地区陆上考古和瓷器调研工作,并取得了丰富的成果。这是肯尼亚陆上考古中规模最大的一次。而郑和船队是否到达过东非,这一问题的答案也因这次考古工作显得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