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里出来,看着灯火通明的饭店里一家三四口围坐在一起频频举杯时的笑脸,再看看比平时略显冷清了的街道……他感觉着自己是这样的容易被人遗忘。那一刻,他的妻子、儿子,还有那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女儿的身影重重叠叠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一种平时很难体会到的“独在异乡”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他们现在肯定也在一块吃饭吧?!”“我不在,他们肯定连个炮也不敢放吧?!可能就没有买。”“这个时候,他们会不会想起我?!”……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刚买了没几天的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张润勤赶忙把三轮车停在了路边。电话那头传来妻子熟悉的声音:“今儿过年了,你吃饭没?”一句话问出了他所有的辛酸与痛苦。“我,我……”张润勤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泪无声地溢满了他的双脸。电话那头的妻子并没有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她招呼刚刚开始学着说话的女儿:“快过来,过来叫爸爸!快点!”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儿稚嫩的声音:“爸爸!”。张润勤感到了一种揪心的酸楚,或许是想说的话太多太多,或许是泪水噎住了他的喉咙,张润勤,一个已过而立之年从没在任何困难面前掉过一滴眼泪的汉子,竟在一刹那间无语凝噎。“最后我干脆挂了电话,一个人蹲在路边哭了半天,抽了半天的烟。”车灯由暗渐明,一辆辆飞速急驶的车辆由远而近,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过了好长时间,张润勤才平静了下来。抽完最后一口烟,张润勤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手中的烟头在地上擦了几下,扔在了脚下,然后站直了身子。香烟从他的鼻孔里袅袅而出,张润勤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他小舅子的家(小舅子过年回了老家)。在楼下,他买了三瓶啤酒,一包花生米,一包榨菜,在小舅子的冰箱里,他又找到了几根火腿,一小碟子剩菜,“也算是整了6个菜。那时候我已经平静了下来,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你刚才怎了?”老婆在电话里关切地问道。“没事,刚给人家送了几箱货,有点累。”“吃饭没?”“正吃的了。”“吃啥了?”“6个菜”……挂了电话,张润勤打开了电视,一边看着春节晚会,一边喝着“闷酒”。电视里歌飞扬、舞翩跹,但张润勤一点也没看在心上,从小时候每天帮患了乳腺癌的母亲洗衣服,到上太原工大时在外打工捡酒瓶子,还有刚来上海卖餐巾纸时被人家推出门外……所有的往事一下子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挣钱不丢人
张润勤出生在吕梁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在他8岁的时候,身患乳腺癌的母亲就丢下他们撒手人寰。问起张润勤“抛家弃子”独闯上海时的动机时,他感叹地说:“从小一直在农村,穷的危害性太大了,非得改变这个穷字,起码下一代起点稍微比(咱们)优越点,好一些。”
1984年,张润勤从吕梁艺校毕业后留校任教,用他的话讲就是终于脱掉了“农皮”。1987年,张润勤被学校选派到太原工学院进修深造。在此期间,张润勤有了第一次打工的经历。那时候,张润勤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出生,而他的工资才一百多元,维持一个家庭颇感吃力。“当时就有一种很强烈的赚钱的意识,只要能赚到钱,让我干啥都行。”趁着上学的空闲,张润勤在一家饭店干起了兼职,一天干一下午一晚上,给5元钱。“有一次我发现有蹬三轮车的收酒瓶,一个瓶子2角钱,每次都一百多、两百多块钱的收入,就觉得‘那家伙挣钱也厉害了’”于是,张润勤偷偷地干起了捡酒瓶子的营生。后来饭店的老板发现了他的“秘密”,就告诉他说以后饭店所有酒瓶子都归他了。那一年半的时间,张润勤除了自己上学的花销之外,还攒了3700元钱。“其中有一多半是靠捡酒瓶子得来的。”之后,他毕业回乡又干起了贩药的营生,赚了他的“第一桶金”。
“那时候人们经商都偷偷摸摸的,怕人笑话,老有丢人的感觉,但我没那种意识。记得那时候我老婆跟我说,出去跑的时候,别让机关的人看到,知道还羞了。但我觉得在挣钱上不存在丢人的问题。”
偶尔的一次,张润勤和一个朋友在一家饭店吃饭。两人酒酣耳热之际,说起了做生意的事儿:“你说干个啥呢?”两个人互相探讨着。灵感就在那一刹那间迸发,张润勤突然想到了餐巾纸。他和他的朋友就干起了餐巾纸的生意。做了一年多,吕梁地区13个县市就全有了经销商,一天光货就出个两三车。”十年之后,这一次的成功运作被张润勤成功地“克卤到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