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两父子在一起,别人介绍时,会指着小应说“这是应志昂的儿子应宏标”;如今,别人会指着老应说“这是应宏标的父亲应志昂”。
眼不见心不烦。父亲拍出3000万元,将少不更事的公子赶出家门,撵到另一个县城,让他去“胡搞”。
1997年,少公子应宏标20岁,上海外国语学院刚毕业,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成天嚷着要到加拿大留学,要去周游世界。如此心不在焉,毫无继承父亲上亿大业的愿望和热情,这让老头子很不省心。暑假在父亲的浙江永康压延厂帮着做点事,不老老实实地给父亲当好助手,却常常对老头子指手画脚,要“纠正”老头子的思路。
父亲应志昂从12岁起就开始做手工加工铜制品,1983年开始办铜加工厂,从一个万元户成长为资产过亿的企业家,有着几十年丰富的从商经验,全厂上下,无不俯首贴耳,惟命是从,当地政府官员也无不尊敬有加,从来都是表扬和号召大家学习的对象。现在却老被乳臭未干的小儿子拎着“纠正思路”,爷俩处在一起就别扭,常常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为图个耳根清净,老头子干脆砸出3000万:“这下好了吧,让你去搞吧,看你能搞啥样来!”
7年后,儿子把这3000万元变成了4个亿。老头子辛辛苦苦搞了40年,才挣了3个亿。被自己口口声声笑称为“小年轻”,晚上泡吧、白天睡大觉,一副少不更事、公子哥儿形象的小儿子竟然用如此短的时间,28岁的小小年纪,就成了亿万富翁,而且比自己还多了1个亿。眼看着儿子的事业已经开始腾飞,接下来必然会把自己远远地甩在后面,老头子不服气都不行了。
少公子的“国有企业”
3000万元足以把一个20岁的毛头小青年砸得晕晕糊糊的。当即被老头子稀里糊涂地塞上车,拉到临近的武义县选厂址了,第二天,地就买了,第三天,开始建厂。应宏标只好收起周游世界的梦想,当起了少帅,指挥千军万马轰轰烈烈大干快上。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父亲其实“蓄谋已久”,年少的他早已钻进了“老谋深算”的父亲为他下好的套,不得不无奈地按照父亲早已给他规划好了的人生轨道前行。
今天,应志昂说起这件事仍然不无得意:父亲做了上亿元的家产,儿子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没有表现出强烈的继承父亲事业的志向。这么大一笔家产,唯一的儿子要是不继承,不做下去,这还了得?他要做的,这是要用这3000万元钱,给儿子搞一个独立王国,放手让儿子去做,“火炭落到脚背上了”,责任沉甸甸地扛在肩上了,儿子自然会紧张,年轻人贪玩好耍的心就会有所收敛,责任意识、领导才能就会逐渐培养出来,最后才能顺利接自己的班。
3000万元让一个瘦弱儒雅的20岁小青年去支配,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各种事情等着他拍板定夺,小家伙也不太搞得懂,一律往老父身上推:“去问我爸,他知道怎么解决。”晚上呢,仍然常常驱车几百公里往上海跑,去泡吧。老头子忧心不已。
后来,老头子积劳成疾,脑中风,住进医院。一家人就等着少公子拿主意。没有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小应一下子就成熟得多了,开始拿主意,事事自己拍板。
父亲病愈出院,父子间的矛盾就出来了。生产线,儿子是哪样先进上哪样,要的就是不落伍。老头子是从“困难时期”走过来的人,什么东西都要勤俭节约,讲究实惠,能省则省,修修补补,搞点小技改,能用还用。儿子说:“你尽搞些小打小搞的东西,花几百万元搞技改,管两年又落后淘汰了,不如一次到位,引进先进技术设备,表面上多花了钱,但管的时间更长,产品质量也更高,客户看了也更放心,实质上更划算。”老头子认为儿子“崽卖爷田不心疼”。两人互不相让,搞卡起了。老头子就开始“玩弄权术”:副总是老头子安排的人,于是撇开儿子找副总谈。副总总是很巧妙地做点手脚,最后都按“太上皇”的意思去办了,小儿子这个老总就常常被架空。
搞基建,儿子要求建豪华的大门,豪华的办公室,厂内绿化要如何如何。老头子坚决不同意,说那是虚架子,浪费钱财,所有的财力物力要集中起来,购买更多的机器设备、更多的原材料,生产更多的产品,在老头子的永康压延厂,办公楼和生产车间连在一起,灰不溜湫的,哪个工人说句话,老总在办公室里都听得到,老旧的装修也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甚至可以说就没有经过装修,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拥有3亿资产的工厂。老头子要把老厂的模式复制到儿子的新厂,儿子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儿子犟赢了。